美国人口和经济规模第一大州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纽森当地时间4月16日宣布就关税问题起诉特朗普政府。这起诉讼是自特朗普今年1月上台以来，纽森对特朗普施政议程最直接的法律挑战。纽森的论点针对《美国国际经济紧急权力法案》（IEEPA），特朗普正是依据该法案在未经国会批准的情况下征收关税。纽森批评特朗普政府滥用关税政策的行为“违法”，给美国经济造成严重混乱和破坏。加州成为全美第一个就关税问题起诉特朗普政府的州。

纽森当天在一份声明中说，美国总统特朗普的“非法关税”正在给加州的家庭、企业和经济带来混乱，推高了物价，威胁到就业。这些关税扰乱了供应链，增加了加州和加州居民的成本，并给加州经济造成数十亿美元的损失。日前，纽森还呼吁外国政府豁免加州出口产品不受报复性关税影响，但目前尚未达成任何协议。

加州州长纽森指出，美国总统特朗普的“非法关税”正在给加州的家庭、企业和经济带来混乱。摄/金焱

多位美国政治学者对《财经》指出，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纽森已重新考虑自己作为民主党籍领导人的角色。不只是纽森自己，多数政治观察员都将他定位为特朗普及共和党的有力对手。

与此同时，美国多家小企业14日联合在美国国际贸易法院起诉政府，认为在没有国会批准的情况下，美国政府无权宣布全面加征关税的措施，要求阻止政府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实施关税措施。诉讼由美国非营利、无党派诉讼机构自由正义中心等代表美国五家小企业发起。该中心表示，美国商品贸易逆差已经存在数十年，既不构成紧急事件也不构成异常威胁。《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并未授权美国总统实施全面关税措施，甚至根本没有授权征收关税的内容。而这些发起诉讼的企业受到了加征关税的“严重损害”。

为什么是加州

纽森16日当天在社交媒体上表示，特朗普无权征收这些具有破坏性和混乱性的关税，美国因这些关税政策损失惨重。他说，加州是美国制造业最大的州，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是“美国现代史上最大规模的增税”，“没有哪个州会比加州受到的影响更大”。

2022年，加州出口了价值240亿美元的农产品，占美国农产品总出口量的近13%。其中，杏仁是最大的出口产品，出口额达到47亿美元，其次是乳制品、开心果和葡萄酒。主要买家包括加拿大、欧盟、中国。除了农业，加州在制造业方面也非常强大，比如半导体、计算机设备和汽车。

加州在农业和制造业方面都非常强大。摄/金焱

根据加州州长办公室发布的数据，加州是全美经济最强州，约占美国经济总量的14%，拥有4000万人口，如果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它将被视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之一。2023年该州国内生产总值为3.9万亿美元，2024年进出口贸易总额接近6750亿美元。加州是美国各州中最大的进口州，出口方面墨西哥、加拿大和中国则是加州三大出口目的地，占2024年该州1830亿美元出口商品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关税对整个加州制造与供应链产生巨大冲击。纽森曾表示，加州的经济实力让它在全球舞台上拥有影响力，但同时也让它更容易受到关税的冲击。

本月初，纽森已指示加州与外国贸易伙伴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并呼吁在各国制定反制措施时，将加州的商品排除在外，试图使加州免受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影响。纽森4月4日宣布，面对总统特朗普大规模加征关税引发全美甚至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加州将寻求扩展贸易的方式，说服国际合作伙伴在全球报复性措施中豁免加州。

今年早些时候，纽森就收到其财政顾问的警告，特朗普加征关税可能对加州经济与税收前景造成灾难性影响。洛杉矶、长堤和奥克兰，及内陆地区庞大的物流产业皆高度依赖外贸。随着全球贸易战的担忧导致股市暴跌，加州的预算也可能受重创。加州预算主要依赖高收入者缴纳所得税，投资资本利得、新股票上市带来的额外收入。当股市崩盘，税收也大幅下滑。

根据加州州长办公室当天发表的声明，在加州北区联邦地区法院提起的这项诉讼将请求法院宣布特朗普政府征收的关税无效并禁止其实施。声明强调，特朗普无权单方面对墨西哥、中国、加拿大等征收关税，或对全部或部分商品加征10%的关税。特朗普动用《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来制定关税政策是“非法且史无前例的”。

胜算如何

特朗普政府的所谓“对等关税”政策导致很多依赖中国制造的美国中小企业陷入绝境。他们反驳特朗普所称的关税只是阵痛的说法，认为关税几乎等同于猝死。

加州在制造与农业方面位居全美之首，关税恐对州内许多产业产生不利影响。纽森在社交平台X上表示，“我们不怕运用我们的市场力量，对抗这一代人中最大规模的加税行动”。他表示，已指示团队“寻找新的贸易机会，提醒全球贸易伙伴，加州不是华盛顿特区，无论华府动荡多严重，加州将是稳定的合作对象。”

除纽森，此前伊利诺州长普立兹克（JB Pritzker）曾前往墨西哥市，与墨西哥人口最多的州签署协议，强调双边贸易与投资、制造与农业、供应链及电动交通等方面合作价值。

根据州长办公室，自2019年以来，加州已与日本、澳洲、挪威、韩国京畿道等签订一系列一般商业与贸易协议，旨在促进商业部门与政府官员间交流，但并未涉及关税问题。加州有近30%进口产品来自中国。

1977年通过的IEEPA赋予了美国总统广泛的权力，在宣布国家紧急状态以应对“非同寻常的威胁”时，可以监管某些金融交易。它在传统上被用来对国家、公司和个人实施制裁。这项法律原本是为了应对外国威胁，而不是贸易争端。《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案》允许总统在国家紧急状态期间冻结金融交易并实施限制但加州官员认为不授予征收广泛关税的权力，尤其是在没有国会批准的情况下。

纽森认为，根据该法律，特朗普无权征收关税，这与一群美国企业周一提起的类似诉讼观点一致。美国多家小企业认为，在没有国会批准的情况下，美国政府无权宣布全面加征关税的措施，要求阻止政府依据IEEPA实施关税措施。在此之前，美国两党多位议员寻求推动立法，以限制特朗普单方面征收关税权力。

加州在很多领域都先其他州一步积极地采取行动，尤其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引领美国，包括引导消费者放弃使用化石燃料，包括到2035年禁止销售汽油车等。

特朗普此前表示，他对自己在2029年1月本届任期结束后继续留任“不是在开玩笑”。在接受NBC News采访时，特朗普提到了能让他再执政四年。但没有透露具体名称的“方法”。特朗普在第二任期结束时将年满82岁。

如今美国的政治图谱中已开始思考特朗普竞选第三任期对阵加州州长纽森。此次加州的法律挑战是纽森正面挑战特朗普，而加州的行动可能引发其他州加入，变成对特朗普关税政策更大规模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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